转自:中国企业家杂志
快手飞速发展,创始人的成长也得加快。沉默的铁岭理工男程一笑决定走出舒适区。
如果快手顺利上市,程一笑将超越赵本山,成为毫无疑问的铁岭首富。据报道,快手正在进行一轮融资,估值达到了亿美元,35岁的程一笑是这家短视频行业超级独角兽的两位主要创始人之一。
这位未来铁岭首富的消费欲望,就和他身为铁岭人的幽默感一样,出人意料地贫乏。最近网络上有个热门视频,一位年轻人晒出全身名牌,价值4万多元,而快手的拥有者之一程一笑接受《中国企业家》独家专访时,穿得和普通程序员毫无二致——这还是特意打扮的结果——从眼镜到鞋子,浑身行头不会超过块。快手的天使投资人、晨兴资本合伙人张斐估计,程一笑每月能花元“就不错了”。
房子是这个时代除了货币之外衡量财富最普遍的工具,而程一笑至今一套都没买。他和妻子女儿一家租住在海淀区五道口华清嘉园小区一套民房里。快手另一位主要创始人、CEO宿华也住在同一个小区。两人经常下班后一起吃碗螺蛳粉,八九点钟结伴步行回家。
年,快手员工在华清嘉园一套三居室中忙碌。
年,搬入“新家”后,宿华、程一笑与员工们吃火锅。
年12月,正在搬迁中的快手新总部。组图来源:被访者供图
快手现在的办公地点位于五道口,两人从办公室走到家中,需要20分钟。当初在立水桥奥北中心一套两居室里创业时,搬到“宇宙中心”办公曾经是程一笑的梦想,这个梦想当然早就实现了,而且不止一次——随着规模不断扩大,快手员工已经超过人,分散在四个写字楼。
其中一栋写字楼是清华科技园启迪科技大厦D座,因为楼顶矗立着快手巨大的橙红色LOGO,这里一度成为快手网友的朝圣之地,就像鹿饭纷纷和鹿晗“临幸”过的邮筒合影那样,许多“老铁”来北京旅游,会站在LOGO下录一段视频传到快手上。
“老铁”们不清楚的是,当初要不要花钱做这个LOGO,宿华和程一笑没能像对待螺蛳粉那样达成共识。不过他们不会吵得脸红脖子粗,或者干脆打上一架,程序员有自己解决问题的方式,那就是做数学题。
两人坐下来计算:每天五道口会有多少人经过,以这个人数为基数计算广告曝光费用,费用结果高于广告位的租金,就租下来,反之放弃。
最后的结果如你所知,LOGO竖立在了五道口科技大厦D座楼顶。
但,宿华和程一笑谁赢了?
程一笑不肯说。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宫斗剧在中国格外受欢迎。外界总习惯将具有权力张力的两个人看作两只随时会撕咬起来的蟋蟀,而程一笑说他和宿华总能达成一致,这种一致来自于“价值观底层”的契合,“剩下来的问题,就变成了‘今晚我们点哪个菜’而已”。
你会信这种话吗?
张斐当初就不信。年,在他的撮合之下,宿华带领自己的团队加入快手,担任快手CEO,张斐担心两人暗中较劲,于是做了几次试探,每次开会都会只叫程一笑和宿华中的一个,但两个人总是一同出现。
一年后,张斐对新团队的信心就增加了许多,“中间细节我不是特别了解,但是他们两个都用自己的方式赢得了对方的信任。”
这似乎有悖于常识:双核的CPU比单核的性能好,但通常来说,公司管理恰恰相反,尤其是创业公司,决策不集权,公司反而容易产生冲突。
快手偏偏就有两个核心,不同于其他公司“联合创始人”的称法,程一笑和宿华在快手内部都称创始人。在分工上,宿华担任CEO,负责机器算法和对外的事项,程一笑更专注于产品、运营等内部的事情。公司规模从几个人飙涨到几千人,业务上始终处于增长状态,两人的关系也非常稳定。
稳定体现在距离上,年底,快手搬到了位于西二旗的联想北研园区,程一笑和宿华仍然选择了相邻的办公室。因为办公室离得近,两个人基本每天都会沟通,遇到了分歧,就坐下来,用逻辑和数字说服对方。
“公司创始人如何保持良好关系与协同?”这是一个可以被创业课堂作为课程的命题。但对程一笑和宿华来说,这似乎从未成为一个问题。
可能是两人太像了,就如《生活大爆炸》两个男主角谢尔顿和莱纳德,都是透着一股书呆子气的理工宅男。当然,程一笑和宿华不像后两者那么能说,而是少言寡语的资深宅男。“我们三个开会的时候,基本是我说十句,一笑说一句,宿华说三句。”张斐形容道。
湖南人急性子,但不善言谈的宿华好像不是这样,因为他说话少,看不出来急不急。
宿华外号“BigBug”,在加入快手前,是程一笑心目中排名中国前十的程序员。摄影:史小兵
程一笑比宿华更闷,他一句话都不说的时候,宿华的急性子就显现出来了。有一次开会到最后,程一笑一直不吭声,宿华忍不住了,“一笑你要有意见就赶紧说,说完我们就过了”,然后,程一笑慢吞吞地说了两句。
快手每个月会召开一次全员大会,时间是周五下午五点,每次宿华和程一笑发言,都很难在现场引发高潮。“俩人说话总是一个腔调,没有一点起伏。”一位快手员工如是说。
更深刻的一致,正如程一笑自己所言,来自于价值观底层。
时间倒回七年前,那是年,程一笑刚开始做一款名为GIF快手的个人软件,这是个移动端的动图制作软件。他常常在出租屋中拍下自己的大头照,制作成动图,再发到自己没加V的微博。
这个在微博流行开来的小软件很快引起了张斐的兴趣,后者当时正在移动+camera的领域寻找项目。张斐在微博上找到程一笑,带来了万人民币的天使轮投资。
两年之后,当GIF快手遇到转型和招人的困难时,也是张斐找来了宿华,帮助两个创业团队完成合并,于是,有了今天的快手。
合并前,程一笑的团队里加上他一共4个人,他自己负责iOS端,杨远熙负责安卓端,银鑫负责服务器,另外招了个人做设计。这个团队搭建得很顺利。
杨远熙是程一笑大连惠普时期的同事,两人在一个项目里,一帮同事常常在下班后去程一笑家楼下的饺子馆吃饭。那时候,杨远熙就开始听程一笑念叨移动端创业。
“9年iPhone3GS刚发布,一笑就托人从海外代购了一台。他当时就觉得这一定是中国互联网的未来,那时候就每天撺掇我,让我一起出去创业。”杨远熙回忆道。
“这个东西靠谱吗?”带着疑虑,杨远熙并没有立刻答应。年底,已经南下在华为工作的杨远熙给程一笑打电话找他帮忙买票,闲聊中得知对方正在做GIF快手。电话里,程一笑再次发出了创业邀请,当天杨远熙就做出了辞职创业的决定。
一个月后,办完离职手续的杨远熙来了北京。飞机落地那天正赶上雾霾天气,习惯了深圳的晴朗,杨远熙一下飞机就有些悔意,但看到程一笑都来接机了,抱着“来都来了”的想法,跟着程一笑回到了GIF快手在立水桥的办公室,奥北小区的一套两居室。
张斐对这套两居室印象也十分深刻,不仅地方偏,屋子里还特别冷,“一笑对生活要求很简单,我猜他一个月能花个块就已经很不错了”。
想起这段北上的经历,杨远熙觉得,最初的加入可能是一时冲动,但坚持这么多年,还是因为对程一笑的信任。“他最开始跟我说这个东西是未来,在完全看不到希望的时候,就投入进去,还坚持这么多年,直到希望出现。”杨远熙说。
银鑫是程一笑的大学舍友,年程一笑离职创业前,两人都在人人网,程一笑做iOS,银鑫负责Server端。那一年,创业的风潮已然兴起,作为服务器端开发工程师,银鑫收到了很多创业的邀约。程一笑拿GIF快手的产品雏形给他看时,他手中同时还有另外两个项目。
“别的朋友给我看的项目,第一屏打开我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但他(程一笑)那个东西,从产品思路、最终呈现还有得到的效果,在市面上真的没有见过。”银鑫说。
四个人的团队顺利地把GIF快手做到了千万级别的用户量,单体应用变现难的问题也更加突出,程一笑和团队开始考虑向短视频社区转型。
转型需要招人和融资,初创阶段的公司招聘在一定程度上依赖于创始人自身的感染力,这恰恰是程一笑的软肋,不善言辞,很难迅速影响他人。这也影响了融资的进展。
面对招人、融资、产品的多重困境,张斐找程一笑深聊了一次。张斐对程一笑说,公司要做大,需要一个能把销售、运营、招聘、组织管理都抓起来的CEO,“一笑认为自己更愿意做一个好的产品经理,做CEO,他兴趣就没有很大”。
招聘CEO的事在这次深谈之后开始启动,但过程并不顺利。一些原本有意向的人,见完程一笑就打了退堂鼓。“一笑说不出来那种画饼的话。”张斐说。
直到另一个不会画饼的程序员的出现。
宿华当时在创业圈已经小有名气,清华毕业后,先后供职于谷歌和百度。彼时,宿华已经离开百度,正在做自己的第二个创业项目,一个社交电商。这个项目因为数据不理想停止运营后,宿华来找张斐商量创业方向,聊了20个方向后,张斐想到了程一笑。“我这有一个好的产品经理,方向挺好,你要不要考虑跟他合作?”张斐对宿华说。
对于宿华,程一笑早有耳闻。当时的快手,从单机化的工具产品向社区转型,需要找到擅长后端的合作者,而在程一笑心中,宿华作为后端程序员,在中国排得进前十。
年夏天,在张斐住的金隅酒店,程一笑和宿华见了面。多年后,程一笑回忆起这次见面,仍然记得当时讨论的话题,两个程序员围绕机器学习和人工智能的应用聊了很久,“宿华是一个程序的大牛,有很多可聊的东西”。
合作意向达成了,还要设计具体方案。张斐觉得,以宿华的心气和能力,很少中途加入一个公司,所以必须设计一个让宿华无法拒绝的方案,“因为只能提一次offer”。
张斐提出了一个方案,晨兴资本和程一笑的团队各自稀释一半的股份,拿出50%的股份做期权池,再把期权池中的大部分股份给宿华和他的团队。程一笑和团队商量完,立刻就接受了这个方案,张斐觉得程一笑是个想做大事的人,并不太看重自己的名利。
程一笑不在乎,那GIF快手的其他人呢?创业还未成功,股权先少了一半。张斐就很忐忑,在教科书版的创业指导中,这种组织结构有风险,他自己就见过很多中途组建的团队,遇到困难时经历分崩离析。
银鑫说,当时大家潜意识也会觉得股权重要,但又很相信那两个不太爱说话的程序员,“一笑和宿华都不会坑我们”。
作为同类,程序员之间建立信任十分迅速。杨远熙第一次见宿华就知道他是个写了七八年代码的人,“当时他穿了一件非常程序员的衬衫”,杨远熙说宿华和程一笑甚至还知道他的银行卡账号和密码。
“四个程序员都觉得没那么多心思搞点小动作”,杨远熙这么总结他们的关系。
快手的调性并不是由创始人们决定,是用户决定了这个平台的调性。
谁的快手?
作为一个沉闷的理工男,程一笑生气的表现就是沉默。摄影:邓攀
最近,因为用户,程一笑发火了。
这在快手高层内部,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新闻。张斐说过,程一笑是个用加倍的沉默来表达生气的人。但和用户有关的一件事,却让他把生气表达了出来,虽然这样的表达也只是一句“我很火大”。
起因很简单,快手有款新产品,因为一些技术原因,出现了点击两次图标才能进入产品的情况。程一笑觉得这非常影响用户体验,在小群里发了火,这件事给林粼和另一位高层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们在两个采访里不约而同地提到了这个事件。
程一笑非常敏感,这一点林粼早有体会。林粼是程一笑的业务助理,年加入快手前是潘石屹的助理,他从斯坦福大学电子工程专业本科毕业后,还在投行工作过三年。
此前,快手组织了一个针对核心员工的讨论会,为期两天。第一次组织这种讨论会,参与者们表达欲都很强,场面热火朝天。
第二天,林粼听见程一笑问工作人员“会议组织者的椅子怎么没有换”。打听后才知道,前一天晚上,程一笑告诉工作人员大家坐的不太舒服,需要换一批椅子,隔天,参会者的椅子换了,组织者的却没有换,于是有了上面的对话。“连这种细节都能注意到”,林粼非常惊讶。
在相处中,林粼发现程一笑做事总有一套很完善的体系,先是持续的观察和思考,给出影响并拿到反馈后,再来改善自己观察。
更多的时候,这种敏感体现在对用户需求和体验的洞察上。快手的崛起离不开互联网长尾人群,吸引这群人,产品一定要简单易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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