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从励志到悲愤到不解的故事,令人敬佩、令人难过、也令人感叹,所谓人性不过如此。
——遇言姐
谁能想到“杭州保姆纵火案”受害人林生斌一家的故事会是这样的结尾。
这几天,网上谴责林生斌的声音不少,遇言姐心里也觉得有些膈应。
开始新生活是件好事,但林生斌,镜头前表现得生无可恋,后脚就怀抱新妇与新娃,终归让人觉得意外了一些。
▲林生斌把前妻和三个孩子纹在了身上
稍后,朱小贞的二哥朱庆丰发微博指责林生斌营造人设,独吞妹妹和孩子们的赔偿费,还要和亡妻的父母对簿公堂。
如果说林生斌的新婚让大家意外,朱庆丰的发文则直指人品与道德。
朱庆丰曾经上过搭救落水游客的新闻,是家族中第一个打拼出名堂的人,并一手带起了妹妹和妹夫的生意。
他的发言让这则悲剧的结尾又蒙上一层阴影。
遇言姐相信林生斌对妻子和孩子的爱是真的,痛不欲生是真的,难以忘怀是真的,只是再大的悲怆终究会被消磨,尤其对富有的年轻男性而言。
但在这则悲剧中,还有一个被忽视的侧面令遇言姐印象深刻——
几位当事人都是出身农村家庭、自己打拼挣下身家的新杭州人。
如果一切能够停留在朱小贞34岁那年,这本应该是一个白手起家的励志故事,是大时代中抓住机遇勤劳致富的例证。
勤奋,是因为没有退路
林生斌的深情形象坍塌后,有人说他本就是Tony哥搭上白富美,借助前妻娘家支持走上人生巅峰。
事实上,朱小贞非但不是富二代,更是贫困山区出身的女孩子。
从外出打工到住进豪宅,10年间实现阶层飞跃的朱家兄妹,包括如今备受网友谴责的林生斌,是实实在在的白手起家。
83年出生的朱小贞,老家在地处浙西南山区的丽水农村,家里有三个孩子,世代务农,是村子里典型的贫户。
因为地处浙西南山区,丽水是省内著名的经济落后地区,而家中有三个孩子的朱小贞娘家,在村子里又属于穷的。
家中不宽裕,父母给孩子们规划的未来是学个厨师之类的技术,靠手艺养活自己,怎么也比务农强。
至于经商,朱家兄妹的父母想都没想过,因为既没有经验,也没有本钱,而且穷人最惧怕风险。
然而,朱小贞的二哥朱庆丰是个猛人,从小就有一颗不甘于平庸的心。
他很小年纪就外出闯荡,发誓争口气做一番名堂。
起初,朱庆丰干些体力活儿,辛苦一年才攒下一千块,他将好不容易存下的钱卷在烟盒里带回家,交给妈妈。
年,19岁的朱庆丰靠打工又攒下块钱,加上跟亲戚借来的块,在老家庆元县城开了个小店,卖年轻人喜欢的玩偶、首饰、包包。
但这家店跟同类店铺都不一样,朱庆丰脑子活络、动手能力特别强,没有余钱装修,他就自己鼓捣,没想到竟做出不一样的风格。
他用钢筋焊成挂商品的架子,在捡来的木头上缠上藤条做装饰,把老家用来晒香菇的簸箩挂在天花板上,就连招牌都是他自己用切割机刻出来的。
朱庆丰没有说一个农家娃是从哪儿学来的审美和品味,但这家特色小店在县城中独树一帜,很受学生们的欢迎,经常是门还没开就有人等在外头。
▲朱庆丰拍摄的庆元县城,他的第一家店就开在这里
之后,高中毕业的妹妹朱小贞也来到店里帮忙,正式学习做生意。
很快,在县城开店不能满足朱庆丰的抱负,2年后,朱庆丰将老家的店铺让给大哥经营,决定带着妹妹去杭州试试运气。
他们在杭州武林路服装一条街找了个店面,打算卖服装。
像许多来这里做生意的外地人一样,他们租住在破烂的民房,每一分钱都计算,起早贪黑开着三轮出没在批发市场,只为能在这个新一线城市扎下根来。
有一次,兄妹俩去四季青服装市场进货,买来的货一不留神被人偷走了,两人抱头痛哭,怕家里人担心,不敢告诉父母,只能想办法重新开始。
后来,做了老板的朱庆丰说,自己之所以勤奋,是因为没有退路。
别人生意失败还可以找个工作上班,自己如果不能成功就只能回家种地,而且做服装公司不用跟领导搞关系,只要老老实实卖衣服就行,这对于农村出来的孩子更容易。
▲如今的朱庆丰事业有成,早已不是山村青年模样
生意稍有起色后,兄妹俩把父母、大哥接到杭州,他们在郊区租了个50平方米的开间,连空调和浴室都没有。空间逼仄,全家5个人只能睡上下铺,中间拉道帘子,分成男女宿舍,腾出来的地方还要放货。
大家骑自行车上工,到公共澡堂子洗澡,平时花5毛钱坐一次公交车都要记账。
“那时一心想着把家里的贫困给扳过来。”朱庆丰说。
当时是年,大时代的浪头将起未起、蓄势待发,潮水很快会将这里的人送上风口。
从苦攒元,到迁入万的豪宅
年,朱小贞在理发店结识了做美发的林生斌。
林生斌来自福建霞浦,家庭条件也十分拮据。
他回忆小时候的生活,父母卖水果、卖鸡蛋,自己打下手,有时还跟着母亲挑了干鱼、干虾,沿着村子走街串巷地叫卖。
他16岁出来学木工,跟着哥哥干过装修,晚上就睡在毛坯房,因为装修队结不出工钱,只好做起理发学徒。
后来林生斌说:“我们是裸婚,受条件所限,连结婚照都没有拍。”
▲在微博中,林生斌说,我当年也是一名农民工,拿到工钱买一身新衣服,回家过年
直到年,24岁的朱小贞生下大儿子时,一家人仍住在不大的出租屋里。这间小屋子最多时住过9个人,吃完饭要把桌子竖起,不然就放不下钢丝床。
幸好,电商的繁荣迅速带动杭州服装批发产业飞速发展,这个家族也迎来一日千里的阶层飞跃。
25、6岁时,朱庆丰已经挣了几十万元。
从零售到批发,再到自己开厂,那时的他一股子闯劲儿,满脑子都是要脱了穷根。
开厂生产衣服的风险很大,一旦产品不受市场欢迎,几十万件货就搭进去了,但如果踩中爆款的话就能大赚。
做零售出身的朱庆丰眼光敏锐,开厂第一年就卖得很好,往后越做越有经验,一盘生意顺风顺水。
自己富裕了,朱庆丰又带着亲戚们一起致富。他帮妹妹、妹夫开了店,教会他们如何经营。
不得不说,朱小贞看人眼光不错,初中学历的林生斌的确是个能人,虽然后来事实证明她只看对了一半。
林生斌像朱庆丰一样,从零售做到上游开厂,并且把务农的父母、哥哥也接到了杭州。
服装这一行风险大,稍微分心就做不好。
特别是小规模服装厂,设计、生产、面料、客户,什么都要老板管;一粒纽扣、一条拉链,都要老板自己挑选,还要跑到广州等大型的服装集散地去观察行情。
在最初打拼的日子里,林生斌每天4点多就要起床去拿货,只能在堆满衣服的屋里支张钢丝床稍作休息。
连朱庆丰都说,妹夫一直很拼,出差比自己更多。
朱庆丰在做了10年生意后就有些疲惫了,但林生斌连玩儿都很少,还在写字楼开了工作室;加之男装门派从广州、武汉、福建流行到杭州,林生斌赶上了一个很好的商业机会。
大约在或年,林生斌的生意规模超过带他入门的朱庆丰。
也就在那时,朱小贞第三次怀孕,当时家里已经住进平方米的房子,夫妻俩觉得一家5口有些拥挤,换成了平方米的临江豪宅。
在那栋万一套的大厦中,许多住户都是像朱小贞和林生斌一样,出身普通,靠自己打拼致富的年轻人。
惨剧发生那年,林生斌手下已有40多名员工。
3个孩子学钢琴,读《环球少年地理》和《博物》杂志,假期去东京迪士尼游玩。
而朱小贞刚将孩子们送进私立学校,正计划让他们以后出国读书。
如果我们将时间停止在这里——朱庆丰、朱小贞、林生斌,这三个出身底层的年轻人,乘着大时代风起云涌的气流,靠着勇气和勤劳,带领全家人改变命运。
他们是在过去20年之中,实现阶层跃升的典型案例。
可叹无情的命运之手让这一个励志故事猝然之间改变了走向。
斯人已逝,留下的人转眼迎娶小17岁的新妇,在微妙的时间承认自己有了新宝宝。
林生斌的深情人设崩塌殆尽,曾经的亲人互相取关,很有可能会对簿公堂,而那笔赔偿金,据说是1.3亿元。
既然对亡妻痛心追怀,为何坐拥巨额赔偿金,却不愿意照顾前妻悲恸的父母,跟有恩于己的大舅子形同陌路,个中缘由尚未有解释。
这从励志到悲愤到不解的故事,令人敬佩、令人难过,也令人感叹,所谓人性不过如此。
而最后留给旁观者的,不外乎还是那句话:
“世上有两样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本文图片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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